彷彿叩響了法國南部普羅旺斯的大門,入夜時分,我們來到歐亨齊(ORANGE)的外圍,可是,幾乎望不見燈光,摸黑進去,讓人害怕,於是,按耐住興奮,住進了便宜的「FORMULE 1」。

起了大早,可以欣賞黎明薄霧中的歐亨齊,兩千多年前,奧古斯都大帝建造了他,如今遊走著守了幾代的居民、時髦的遊客,在古老與現代中,有著不同的呼吸頻率。


歐亨齊的凱旋門雖小,卻保留完整

捕捉著奇妙又熟悉的感覺,似乎尋找著當年失散的情人。石板路響起腳步聲…,夾雜著馬蹄聲,那年,他是不是就在這樣的氛圍中整裝出發?似乎,還能感覺到他的回眸,強忍著不流下眼淚,不讓他有所牽掛。

穿過高二十二、寬二十一公尺的迷你凱旋門,兩旁種滿了梧桐,樹影在陽光中晃動出相思的線條。我把車子開過去、繞回來,最後,決定下車,仔細觀賞門上紀錄凱撒豐功偉業的浮雕。

一塊塊巨石,好像一顆顆頭顱,染著血腥,累積了帝王的『偉大』。為了慶祝凱撒在普羅旺斯打了勝仗,西元前四十九年,提比留斯興建了這座凱旋門。但是,他討了凱撒的歡心,在群眾的歡呼中,可曾望見一雙雙悲淒的眼,空洞,沒有神采?當別人擁抱勝利歸來的老公、兒子,只有她,心已經碎成片片,此生註定孤單。


歐亨齊的女人喜歡拎著漂亮的菜籃

這一座城,就像歐洲很多的城,充滿了羅馬人的野心與慾望,他們為了擴充自己的版圖,荼毒別人的家、踐踏別人的土地、殺害別人的生命…,然後,過沒多久,又換一批人繼續這樣的殺戮。

只是經過許多年代陽光的洗禮,血跡淡了,哭聲遠去了,再也沒有人記得她的傷悲,還有離家不曾回來的人的名姓。只有她,從未離去,耐心守候、等待,擔心,有一天,他終於回到家鄉,卻找不到熟悉的面孔。

現在的歐亨齊,住了兩萬多人,古羅馬時代,人口多了好幾倍,他們是死於戰火,還是傷心的離去?至少,我知道,這些人上了戰場,很努力的抵抗,所以,兩千多年來,大小戰爭不斷,戰火卻很少波及歐亨齊,讓小城依然保持著戰士離家的平和模樣。

這些戰士們多麼愛他們的家啊!

羅馬人住了幾百年,一九三一年,歐亨齊公國接管此城,出了不少名人,例如英國國王威廉三世。

喜歡欣賞戲劇的奧古斯都大帝,還興建了劇場,一個個羅馬人在戲劇中歌頌愛情,卻在走出劇場之後,上戰場揮刀殺人,撕裂愛情。

我在可容納八千人的半圓形座位中上下穿梭,尋找失落的記憶。這座劇場背靠著山丘,當年他們一起看戲時,曾經握著手許下諾言,他會生生世世陪伴,成為她的靠山,可是,劇場還在,音樂會、歌劇一齣齣上演,可是,他呢?

站在劇場遠眺普羅旺斯的平原,風柔柔吹著,彷彿他在耳邊吐露的甜言蜜語,歷經千百年來,依舊柔情似水。

出了劇場,氣溫升高,天空更亮了,拎著菜籃、背著書包、整齊衣衫的人群,從不同角落冒了出來,市場,剎時熱鬧起來。


高36公尺的劇場,經常舉辦各種音樂會、歌劇表演

街上走著的女子,提著鮮豔的菜籃,即使只是買菜,也穿得很正式、很整齊,希望情人突然出現時,給他一個好印象吧!心裡算計著,應該買菜回家,準備一頓豐盛的餐點,也許他回來時,肚子正餓,他高聲喊著,我餓了,我餓得可以吃下一頭羊!

相隔幾千年,他不知道,時代已經變了,他們不吃整隻羊,而是把肉一塊塊割下來,用心烹調,放在精美細緻的盤子裡,一小口一小口細細品味。

在市場中逛著,我差點要把一盆盆的花也買回去,妝點窗台。啃著法國麵包,市場的人越來越多,摩肩擦踵間,好像,我們也在尋找,兩千年前,離家出走征戰沙場的老公?到底,他躲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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