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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言的烙印
專訪影評人劉世傑
當孩子的不實言詞讓成人蒙受「社會性死亡」,天真無邪的童言無忌,還存在嗎?
「人云亦云,眾口爍金」甚至自認為正義使者,替天行道,傷人有理嗎?
佳音電影院節目日前訪問劉世傑影評人,分享一部丹麥電影《謊言的烙印》,男主角是丹麥國寶級演員邁茲米克森,並以本片贏得2013年坎城影帝。本片亦代表丹麥角逐86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外語片入圍;英國評審說:「一部難以置信的電影,一個令人難以接受的故事,是如此地真實與精彩。」 本片呈現一般生活的場景,除了男主角以外,大量啟用素人演員,自然鋪陳、引起共鳴。因此,《謊言的烙印》雖是一部遠自北歐的電影,但人性的軟弱、說謊的殺傷力與自以為義的道德魔人,卻在世界的許多角落都如出一轍,榮獲歐洲電影最佳編劇獎實至名歸。
本片劇情描述丹麥小鎮上一所幼兒園的男性教師盧卡斯,小朋友愛與他打成一片。一位盧卡斯的好友也是鄰居的五歲女兒卡拉,對園長說謊,她看到了盧卡斯的性器官,進而園長和學校社工對卡拉「誘導性的問話」,不明究理認為「合理性的懷疑」盧卡斯性侵了卡拉,瞬間盧卡斯十惡不赦性侵女童的醜聞「炸開」小鎮,吵得滿鎮風雨、眾所周知。盧卡斯面臨未審先判、百口莫辯,不僅被幼兒園停職,還遭到了小鎮居民的排擠,幾乎成為「全鎮公敵」,好友們都離他而去,只有他17歲的兒子和兒子的教父,相信盧卡斯是清白的。縱使後來盧卡斯到警察局接受偵訊,查無實證,無罪釋回。但他依然找不回他的清白,家中窗戶被人砸石頭;心愛的狗被人打死,到超市店員不賣東西給他還集體毆打他,甚至女友也不相信他。
當孩子卡拉只因一時不滿盧卡斯,說出不實言詞,而讓成人盧卡斯蒙受身心種種的糾結與挫敗,宛如「社會性死亡」。我們還能認同孩子是天真無邪,可以「童言無忌」嗎?事實上,卡拉已向父母承認,自己是撒謊的,但父母為了面子,不敢公諸於世。
盧卡斯在此孤立無援之際,相信上帝「伸冤在我」,他擦乾血跡,穿上西裝,趁著聖誕夜,全鎮多數人都在教堂崇拜時,中途勇敢走向卡拉的父親,大聲在眾人面前,說出自己是清白的。這時他獨自離開教堂,卡拉父親隨之到他家道歉,把酒言歡。此時已事隔一年,盧卡斯重新復職,歸回正常人的軌道,最後一幕是盧卡斯兒子承襲祝賀丹麥男人的成年禮,要去樹林打獵,一個暗槍朝盧卡斯打來,自認為伸張正義使者的「獵巫行動」仍然難以遏止,從原先具有良好社會形象的幼稚園教師,到被汙衊成為一個「性變態狂」,事實的真相早已澄清,為何完全清白無辜的人,仍然是受害者?這種病態的社會氛圍,我們要如何去改變?所以當「自以為是」的正義——奠基在「主觀偏見」、「個人成見」與「預設立場」中,那麼就可能導致不理性和失控的後果。
筆者在國中擔任輔導主任,一位國三學生的母親氣急敗壞來輔導室,要我們說出暑假學校美術技藝班的代課老師在哪個學校任教,她已找好記者要去圍堵校門口,為女兒被性侵向那位美術老師討回公道,指稱那位不良老師趁指導她女兒繪畫之便,觸摸和引誘她。我乍聽之下,茲事體大,立馬在諮商室一面安撫母親的情緒,另一方面聯絡代課老師到校說明。我單獨先和代課老師談話,了解實情,說明原委,方知女生父母離異,與父親同住,父親常常徹夜未歸,女兒又正處青春期,時常打電話給老師,老師若不接電話,就以自殘恐嚇威脅老師。另外,女生說要考高職美工科,先說有兩位同學要補習,屆時只有她一位到場,老師也速請她回家。當我了解真相之後,才讓母親和老師見面,先讓老師向母親道歉,做了與學生界線不清的行為,再讓老師說明真相。最後請老師先離開,單獨和母親面談,起因是否是他們家父母離婚,照顧不當,造成孩子脫軌的行為,若尚未了解真相,媒體就介入,讓一位年輕前途似錦的老師身敗名裂,即使事後澄清,又能挽回多少清譽。幸好一場軒然大波,最終塵埃若定。隨後那位女生必會接受學校輔導老師諮商,面對父母離異,青春期的女兒製造問題或許也是爭取父母關愛的眼神,渴望「被愛感」吧!
從丹麥幼兒園和台灣國中校園兩個案例比較,當發現問題之初,主事者要謹慎處理優先順序,在如今重視性平的社會,性侵、性騷擾的罪行往往會毀人一生,甚至家破人亡,故切莫以「自以為是」的正義輕易判人有罪,事不分大小,三人成虎,假訊息以訛傳訛,「謠言止於智者」,這是千古不變的法則。
※馬太福音第七章
耶穌對門徒說:「你們不要論斷人,免得你們被論斷。因為你們怎樣論斷人,也必怎樣被論斷;你們用什麼量器量給人,也必用什麼量器量給你們。」
(文:劉英台。本文整理自劉英台主持的「佳音電影院」節目,每週五20:00-21:00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