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瓊的房舍是典型的卡斯提爾風格,中間是鬥牛場

在法國機場取了租車,銀色標緻307,後背掀蓋式,小巧可愛,雨刷可隨雨勢大小自動調節快慢,這是頭一回租到全新的車,滿心歡喜。只不過,畢竟是沒開過的車,所以先在機場內轉了幾圈才上路。
只有大樂和我會開車,而我比較會看地圖,於是,我負責看地圖,大樂開車,結果發現,巴黎跟台北截然不同,交流道多到嚇死人,我既要看路標,又要對照手中的地圖,看得我頭昏眼花,足足花了一小時,上上下下好幾回,才終於找到出路。
大樂體貼我視力、體力都不比他,所以,他堅持法國、西班牙的行程,由他掌舵,除非他體力不支。於是,他一天開車將近八小時,偶而才由我換手。
這一換手,可嚇得大夥心驚肉跳。
當時,我們正離開馬德里,打算到近郊的埃爾埃斯特利亞(EL Escoria)參觀王宮修道院,這是腓利二世為了慶祝戰勝法國而獻給聖羅倫佐的建築,整個設計樸實無華,卻是西班牙少見的特色建築之一。
因為路程不到一小時,連開幾天車的大樂疲累未消,特別把開車機會賞賜給我,我興奮的坐上駕駛座。沒想到,過不多久,道路逐漸繞山而行,山景美麗清幽不在話下,可是,路徑不熟的我,哪敢分心欣賞,只好緊盯著前方緩緩前行,深怕一個彎道沒有看清,就跌下山谷。因為我開車有個壞習慣,只要往旁邊看或是跟旁邊的人說話,方向盤也會跟著歪過去。
好不容易繞啊繞的到了下坡路,心想快到平地了,未料,彎道更多更陡,比宜蘭的九彎十八拐還可怕。我只好小心翼翼的右腳含著煞車,惟恐不小心,賠上大樂、我媽,還有大玉小玉兩位如花似玉的女孩。
大樂終於忍無可忍我的牛速,跟我說,「媽,你看看後面!」
我逮了一個空檔,瞄了一眼後視鏡,天哪!我的車後竟然大排長龍,蜿蜒迤邐而行不下十幾輛車。難得啊!一路遇上的西班牙駕駛開車神速,這會兒卻禮讓我這位外來客,連喇叭都沒有按一聲,感動得我全身不自在,不曉得這下如何是好?
偏偏車後一輛貨車緊貼著我,他又不肯違規超車,越貼越緊,壓力好大,我只好鬆了煞車,加快車速,結果一個急彎,車輪差點滑出道路撞山壁,驚得我直冒冷汗。偏偏大樂又開始抱怨連連,說我「這種駕駛技術,丟臉丟到西班牙了。」
大玉小玉也加入玩笑行列,不斷幫我數著後頭排了多少車,我益發緊張。可是山路狹窄,每輛車子都靠得好近,如果貿然停車,換大樂開車,搞不好所有車子會撞成一團。
我只好不停在心裡默禱,上帝救我脫困啊!就在這時,右邊路旁突然出現一小塊空地,我立刻打燈轉到路邊停靠,緊接著一輛輛的大小車輛,彷彿放出牢籠的鳥兒,以最快速度衝下山去,徹底解脫我將近一小時的慢速夢魘。
雖說是慢速開車,但至少我沒出車禍,算得上是安全駕駛,偶而,大樂還是會給我機會。之後,到馬德里附近的另一個小鎮辛瓊(CHINCHON)遊覽,大家再度睡翻。我為了訓練大玉,讓她坐到前座,幫我看地圖及路標,以便我能夠即時轉下交流道。
因為擔心錯過交流道,我只好走外側車道,卻幾度跟要駛下交流道的車輛發生驚險鏡頭,他們的車速又快,我只好切進中間車道。這時,大玉突然尖叫,我以為左後方有車,嚇得立刻換回原先車道,結果,情急之下忘了打方向燈,差點被後車追撞,被叭了好幾聲。
原來是大玉看到交流道的標示,卻沒有說清楚,只會哇哇亂叫,等我領悟過來,已經錯過交流道,氣得我胸腔快要爆炸,因為這對自詡擅長認路的我來說是一種屈辱,這樣要浪費許多寶貴時間。
大樂就說,「算了,不要去了,直接到下一個景點吧!」
我卻堅持不肯,改在下一個交流道下去,終於上帝不負苦心人,讓我心驚肉跳之餘,順利找到辛瓊,一個美麗又古典的小鎮,還嘗到美味的羊排。但我也體認到,一個不會開車的人,是不適合在前座指揮看路的。
只是,大樂卻不曾因此對我感念有加,他堅持之後都由他開車,這一交棒,我註定只有看地圖的份。
大樂每天這樣超量超時開車,我不放心,加上他安排的西班牙行程很趕,擔心累出病來。大樂卻安慰我,只要開快一點,就能按時趕到下一個地點。
終於要出發前往巴塞隆納了,大家心懷企盼,興奮莫名。先逛了散文小品般的小鎮白山(MONTBLANC),偏偏被一頓細火慢燉長達三小時的午餐佔去了時間(下一回知道了,要趕時間,不能到餐廳坐下來吃飯),要到蒙瑟拉特山(MONTSERRAT)參觀修道院,時間已晚,我想,一路看了不少修道院,少一座也沒關係,建議直接殺到巴塞隆納。
可是,一恍眼路邊冒出一片片灰白色奇岩怪石,小玉唸著旅遊書上的介紹說,這座山原來在湖底,因為地殼變動而浮出地面,一根根石柱長得很像手指..,修道院裡還有一座黑色的瑪利亞雕像..,這下子我的興趣來了,加上大家都贊成,於是,大樂把車一轉,直下交流道。
大概是臨時轉道,大樂又急於趕路,並未減速,當他看到彎道的右轉箭頭標誌時,竟然忘了每個岔路都要停車,直接打方向盤,打算右轉繼續上路。
說時遲那時快,坐在前座的我,率先看到左邊一輛來車,正快速駛來,突出車道的我們眨眼就要攔腰撞上對方,我嚇得不停尖叫,大樂下意識踩煞車,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反應如此快速,就在我們眼前成ㄇ字形閃了一下,避開我們的撞擊。
危機並未解除,另兩輛車緊接著快速駛來,我想這下完了,自己和兒子、媽媽死了,只能認了,那是大樂開快車的錯,可是,大玉小玉是兩家人的寶貝女兒,我要拿什麼還給人家?除了尖叫,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真是上帝保佑,祂一定派了天使,救了我們,這兩輛車竟然也是在快速貼近我們時,成ㄇ字形「刷!刷!」閃了過去。
驚魂甫定,我只能直拍胸脯,感謝上帝。後座的人因為被擋住視線,根本搞不清楚狀況,聽到我失魂似的的尖聲怪叫,連忙問我們:「什麼事?什麼事?」我跟大樂幾乎說不出話來,他的臉色蒼白,我的心臟簡直就跳到了嘴邊。
失魂落魄間,就在下一個彎路,差點又撞上來車,小玉恰好也發現懸崖下面墜落兩輛殘破不堪的車,表示這一路彎道極多,車禍肯定不少,加上黃昏將至,我們決定回頭上高速路前往巴塞隆納。
夜裡,大樂不斷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我問他,「怎麼樣?怕不怕?」
一個晚上照樣嘻嘻哈哈的他,終於承認,「我現在想起來,心跳還是好快。」
「是啊!告訴你不要開快車,要不是上帝派了天使,我們現在已經到了天堂….。」做媽的我趁機再度提醒他,出門在外,路徑不熟,小心駛得萬年車。這一回,他乖乖的沒有反駁我。

(溫小平主持的「天使不打烊」節目,每週二至六00:01-01:00播出)

辛瓊的古堡和我們的愛車

 

白山的民宅極為簡單樸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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