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 事以來,我對人生充滿憧憬,喜歡編織夢想,以為人生的意義是過愜意富足的日子。一對健美、品學兼優的兒女令我滿意,輝煌的事業引人羨慕,物質生活富裕有餘。沒想到平順的日子裡,我們遭遇狂風暴雨突然襲擊,無法招架。
突來噩耗導致精神異常
2002年2月3日,白晝晴空萬里,傍晚時分,突然淒風苦雨,莫名的不祥預感臨到我。果真,傍晚時,女兒下課,在離家僅五分鐘的十字路口,被疾駛而過的聯結車掃到,當場頭破血流身亡。這噩耗對我和丈夫如晴天霹靂,心肺如被撕裂,我們被哀嚎、淚水、恐慌環繞。我,昏倒、戰抖、癱坐在每一樣靠近我的東西,分不辦東西南北。
第二天,親友來探視時,面對哭聲和探望人潮,我們頓時失去記憶,只認得少數的人。親友說,那時的我顯得格外的安靜,有時卻又自言自語,偶而會發聲嘆氣,但是卻不斷地上上下下的走樓梯!
只記得當時我的內心焦急萬分,雖然已是基督徒,卻不知怎麼禱告,也無力禱告,隱約感受到要想找到天父上帝,卻不知道如何走。內心巴不得這只是一場夢,夢醒了,就能看見貼心的女兒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親友說我的精神異常,辦別不出誰是誰,遇到人只會抓住人手,喃喃自語。他們擔心我見到女兒會再度崩潰,因此不讓我見她!失去孩子,我的淚水再也無法控制的湧流,幾天後眼睛大量出現血絲,雙眼幾乎失明。
選擇放下仇恨饒恕肇事者
我虛弱極了,連樓梯都下不了,第一次開庭由我先生一人出庭。
原先我臆測兇手絕對不敢出庭,一定委託律師出面和解,因此當夫婿走進家門,我便問道:「那個司機來了嗎?」先生點點頭,頓了頓說:「也就是一個鄉下孩子,理一個小平頭,好像也沒什麼親人,一個人緊張得不得了。」
過兩天,那位駕駛來洽談賠償事宜,親人唯恐我有什麼失措的舉動,影響談判,要我留在飯廳裡。哪知我的內心一陣翻騰,怎麼也無法諒解女兒過世的第二天,他竟然若無其事的出去營業。就算他賠一千萬我也不要,我只要孩子回來,不然就一命賠一命。
只是憤怒之外,心裡還隱隱有著說不上來的情緒。聽說他才卅來歲,比我當兵的兒子大不了多少?年輕人總是這樣,魯莽衝動,不斷的闖禍,我叫兒子不要飆車,他怎麼都不聽,還把機車的排氣管拿掉,一啟動車子就呼呼作響,老遠就聽得到,但即或這樣充滿血氣之勇的孩子,我還是日夜為他擔心、禱告!
如果,如果今天駕駛聯結車的是我的兒子,我怎麼也要想盡辦法來保護他,要為他求得再一次更新的機會。難道,今天這位司機不是人家的兒子嗎?是不是因為他沒有媽媽教,才闖下這場大禍?
念頭一轉,門鈴響了,我喚住前去應門的大姑高聲喊道:「他……只是個孩子,我們不要為難他吧!」
大姑極其詫異的看我一眼,以為我精神錯亂、胡言亂語。
神擦乾眼淚,心不再慟
女兒去世三個星期後的禮拜天,我照例去教會參加主日崇拜,雖然雙眼幾乎失明,但是當敬拜團開始唱詩時,我竟然清楚聽見一個特別清晰的天使之聲,正歌詠全能者天父上帝。
那不正是女兒的聲音?!我最熟識的心肝寶貝的聲音啊,你果然已經到天父那裡去了,媽媽真的可以放心嗎?無法抑制洶湧的念女之情,我放聲大哭。崇拜之後,我的視力不可思議的恢復一邊,我知道這出於上帝的愛,祂讓我知道,女兒在祂懷裡,我無需掛念擔憂,祂也醫治我,親自擦乾我的眼淚。
「賞賜的是耶和華,收取的也是耶和華,耶和華的名是應當稱頌的。」上帝已經把女兒賜給我們廿年,如今祂要收回,我們自然不捨,除了感恩之外,又有什麼話好說的?至於賠償,這筆款項增添不了我們什麼,卻能讓這個年輕人終身負債,苦不堪言。
「再給年輕人一個機會吧?」一次的禱告後,我們下了如此的結論。
闖禍駕駛飽嚐主恩滋味
一年後的某天,我們在新居接待這位駕駛,他額上貼著紗布,原來自從發生車禍後,他怕會夢見我的女兒來找他,所以夜裡只敢睡在車上,前幾天太累了,不小心從車上跌下來。我告訴他,女兒已經到天父那裡去了,不會再來找他,他可以好好睡覺,不用怕。
那天,我們一起禱告,求上帝親自饒恕他的過錯,讓他得平安,更重要的,讓他得飽嚐主恩的滋味。
(本文整理自吳錡主持,每週00:01-01:00播出的「星空夜語」節目內容)
陳美美與夫婿、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