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古典音樂界的演出盛事,就是紀念法國作曲家德布西(Claude Debussy, 1862-1918)一百五十歲誕辰。透過演出音樂會、專輯發行,讓世界各地的樂迷們紀念這位在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開創了法國新音樂風格,也在古典音樂史上立下新里程碑的作曲家。
雖然在古典音樂的歷史上,以不同時期的風格區分,但這些風格名稱其實都具有跨界整合的概念,是借用了其他藝術形式的語彙而成。
約在西元1840年初,法國許多年輕畫家在楓丹白露附近的巴比松(Barbizon)戶外作畫,他們打破了傳統學院派歷史、宗教和古典題材為主的束縛,改以大自然、日常生活人事物為題材,繪畫技法利用短平的筆觸描繪、用色彩並置的效果,取代混合色彩的傳統技法,強調光線和色彩的對比。
1874年這群畫家舉辦第一屆畫展,畫評家看到莫內的畫作《日出印象》後,為了嘲諷他們生硬筆觸、粗糙而沒有精確清晰輪廓的技法,而稱這群畫家們為「印象主義者」。德布希因為欣賞這些畫派風格,並嘗試在音樂創作中呈現印象,讓後世將德布西的音樂歸類為印象樂派。

融合時代創作詩畫音樂風
當然,音樂風格成形的原因絕不單純,但德布西的音樂創作不只受到了當時印象畫派的影響,還包括來自於馬拉梅、波特萊爾等人的象徵文學中獲得的靈感。
這類的文學手法有別於傳統的敘述方式,改以暗喻、迂迴、象徵方式表現,創造出象徵主義(Symbolism)詩派,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就是德布西以馬拉梅的詩作為靈感,譜寫了牧神的午後前奏曲。綜合了繪畫與文學的手法,德布西讓音樂具有某種氛圍或圖像性。
影響音樂風格的成形,除了繪畫與文學之外,德布西所處的年代,在政治、經濟、社會、科技、文化、繪畫、文學、醫學領域,也是一個急遽變化創新的時代。
佛洛伊德拓展了人們對於夢境解析和性學的研究領域;愛迪生發明留聲機,音樂不只透過記譜的方式,讓原音保留重現;普法戰爭的失利、法國成立國家音樂協會,促使德布西在支持本土化音樂創作的環境下,綻放出新法國音樂的花朵。 
德布西音樂的創新,來自於他對於傳統和聲的大膽實驗,在音樂院求學時代,就已經不按傳統和聲規則創作,運用樂器編配技巧加上快速多變的和聲,營造如光影變化的微妙氛圍與情緒。加上之後接觸到的印尼甘美朗音樂而有五聲音階(pentatonic)的題材、甚至創造出全音音階(whole-tone)的概念,再加上非洲黑人的文化,就更豐富了德布西創作的靈感。
德布西作品為後來的爵士樂和聲語法,預先鋪陳了豐富多變的創作道路;早期以美國黑人音樂為主的爵士樂,亦出現在德布西帶有反拍節奏性的創作中。站在德布西創新性的立場,推薦一張在2000年,以古典跨進爵士風格的法國爵士鋼琴家—賈克路西耶(Jacques Loussier)灌錄的「賈克.路西耶:即興印象---德布西」(Jacques Loussier Trio Plays Debussy)跨界專輯,實為德布西的音樂作出另一種跨時代與文化的詮釋。
賈克路西耶受教於伊夫納特(Yves Nat),而伊夫就曾經是德布西的學生,在這一貫的師承之下,賈克更大膽的將德布西作品置入於爵士鋼琴三重奏的編制,不只從原創作終將主題旋律加以即興,更注重在全曲中的音色效果,而音色也正是賈克路西耶三重奏團長期以來追求的特色。透過精心安排,讓鋼琴、爵士鼓和低音大提琴都能有各自發揮的空間,卻又不失去整體應有的音樂氛圍。今年的德布西音樂年,愛好古典音樂者不妨以德布西的音樂實驗精神,在賈克路西耶的德布西即興印象,重新感受在音樂中有詩、有畫的德布西。

 

(佟建隆主持的「樂自心中來」節目,每週日22:00及23:00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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