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美樂地】

 

以詩入歌

 洋洋盈耳

  聽而美之

 

>張夢瑞 資深媒體人、佳音電台「老歌曲舊時情」節目主持人

 

詩，堪稱是最精鍊的語言，除了可以表達詩人的思想和情感，也可以反映當時社會的文化。

詩人余光中說：「詩歌本是一體，沒有歌詞就沒有歌。」又說，詩本身就是一種可吟唱的體裁，唐詩宋詞將絲竹和鳴填入文字成為詞吟唱。

雖然「以詩入歌」不是什麼新鮮事，然而，在近代流行音樂史的演進，在不絕如縷的嘗試下，它讓一些晦澀的詩文透過通俗音樂變得容易親近，在歷經好幾個世代的傳承和一波波樂壇風潮興衰，「以詩入歌」的嘗試卻是絲絲如縷，始終未曾斷絕。

●古詩新調

《陽關三疊》是唐代著名的古琴曲，千百年來為人們所傳頌。此曲取自王維七言絕句《送元二使安西》，是王維為送友人去關外服役而作：

渭城朝雨浥輕塵

客舍青青柳色新

勸君更進一杯酒

西出陽關無故人

在唐代就曾以歌曲形式廣為流傳。全曲曲調純樸而富有情感，略帶淡淡的愁緒，表達了離情別意及對遠行友人的關懷。後經現代作曲家黃永熙、王震應譜曲，寫成獨唱及合唱曲，是大專院校合唱團十分偏愛的歌曲。

1960年香港流行樂作曲家姚敏將宋朝女詞人李清照的「一翦梅」譜成了歌曲，交由受過美聲訓練的流行歌手韋秀嫻演唱，珠圓玉潤，洋洋盈耳，聽而美之：

 花自飄零水自流

一種相思   兩處閒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 

才下眉頭  又上心頭

「玉樓春」是宋詞的詞牌名稱。什麼是詞牌？詞牌就是音樂的曲調，也就是一首曲子的歌譜。宋朝詩人劉克莊以「玉樓春」這個詞牌做了一闕詞。1960年周藍萍將這闕詞意難懂的詞譜成了國語歌曲，由歌聲宛轉的紫薇唱出，使「玉樓春」變得溫婉可親的歌曲。周藍萍另將蘇軾〈江城子〉編成歌曲「湖上」，樂曲詄宕婉轉，由花腔女高音陳明律唱出，聲容並茂，引人入勝。

國內的作曲家也勤於向古典取經，賦予古詞以新調。以一曲「包青天」連續劇歌曲響譽華人地區的作曲家楊秉忠早年曾為廣播劇《釵頭鳳》譜寫主題曲，將宋朝詞人陸游的「釵頭鳳」譜成歌曲。1978年，包美聖、任祥、張清芳以民歌的方式，詮釋了這首膾炙人口的古詞。

梁弘志為蘇軾「水調歌頭」譜曲，寫成了「但願人長久」這首歌曲，由鄧麗君演唱，餘音繞梁，三日不絕。直至今日，成了華人世界共同記憶中不可磨滅的旋律。

●現代詩與歌結合

「現代詩」和「創作歌謠」的結合，產生了一股驚人的爆發力。新詩不像唐宋詩詞，不受平仄格律規限，語句往往簡單直白，易譜成歌。

小時候，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

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

長大後，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

我在這頭，新娘在那頭

後來啊，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

我在外頭，母親在裡頭

而現在，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

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

從1952年，余光中的詩作「昨夜你對我一笑」、「葉麗羅」被譜成國語歌曲，至今有2、30首詩作被搬上通俗樂的台面。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鄉愁」。多年來，它被譜成十餘種歌曲。余光中寫過很多類似題材的詩，「鄉愁」只是其中之一。之所以這麼流行，除了感情上的原因，還因為它的語言非常單純，背一段，四段都能背，好記，而且容易譜曲。

●鄭愁予「錯誤」

鄭愁予也有許多的詩被譜成歌曲吟唱，其中最廣為人知的就是1954年創作的「錯誤」。國內外很多人都以為「錯誤」是情詩，其中一段「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廣為傳頌。2012年，詩人在一場演講揭露「錯誤」是敘述他年少戰亂的記憶。

詩人是個「戰爭兒童」，從小在戰亂中長大，父親被徵召到前線，特別能感受母親在戰亂中的閨怨。5歲那年跟著媽媽從南京逃回北京，原本坐火車，但橋被日軍炸斷，不得已下車步行；在一個南方小鎮，背後傳來馬車拉著砲、馬蹄踏在青石板的達達巨大響聲，在詩人年幼心中，留下永生難忘的記憶。「蓮花般開落」寫的是他看到戰爭中生命的無常。

詩人說，可能是詩用第一人稱寫法，讓人誤以為是首情詩，如果是用第三人稱就不容易被誤解。這也是詩的特色，不會把事情說得清清楚楚，若與歌結合，更增添詩裡浪漫的氣氛。

《老歌曲．舊時情》 7月16日介紹「以詩入歌」的經典歌曲

 

張夢瑞、林國欽主持的「老歌曲舊時情」節目，每週六17：05-18：00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