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翰的外遇,就像一把利刃,在毫無防備下刺進我的胸膛,奇妙的是這「錐心之痛」,竟然在這幾個小時內被上帝拿走,我首次體驗到上帝的真實!
當時,我整個信心被擊潰,整整哭了三天三夜,腦海中只有兩個念頭:第一是離開這個婚姻,因為我不可能再與這個人相處了;第二就是我不想活了。當時,心中又恨又無助,就對先生說了許多怨恨苦毒的話,又像一個溺水的人,努力掙扎要抓住浮木,於是口中喊叫著:「主啊!你要救我!」
喊了一個多小時後,我竟然開始笑,那種笑真的是從腹中湧流出來的,好像小鳥在唱歌,持續了兩個多鐘頭後,我轉過身來叫明翰抱我。這是三天來,我第一次轉身面對他,甚至我邊笑邊告訴他:「怎麼愈看你愈好笑!」此刻,那一大團的「恨」不見了,這也不是「歇斯底里」的笑!
笑完,已是清晨四點多鐘,我「笑」了約三個多小時,正值二月十四日情人節,於是我們一起在上帝面前感恩,約定這日子是我們的第二個結婚紀念日。
經歷外遇風暴,上帝要我學習的是「愛與饒恕」。有半年,每當獨處想到這件事,心仍是糾結著,甚至有一次,我顫抖得無法開車,只好將車停在路旁嚎啕大哭,並問上帝說:「顯然在那天你已經釋放了我,為什麼仍要我受這樣的痛苦?」
上帝讓我想到耶穌的學生彼得,問耶穌若有弟兄得罪他,饒恕他七次可以麼?沒想到耶穌回答:「不是七次,乃是到七十個七次。」我問上帝:「這並非我的錯,為什麼要我饒恕?」
這時,耶穌的另一個比喻又進入心中。有一個僕人欠主人一千萬兩銀子,因主人動了慈心而免了他的債,但當他遇見欠他十兩銀子的朋友時,不但不寬容,還將他下到監裡,同伴把這事告訴主人,主人怒斥他,把他交給掌刑的…。耶穌要我們:「若不從心裡饒恕你的弟兄,我天父也要這樣待你們了。」
當時在車內,上帝讓我深刻地體會到「愛與饒恕」的關係。「饒恕」是因為祂愛我,當我活在「恨」與「苦毒」時,是把自己及先生關在「恨的監牢」裡了。
當晚我寫了一封信給外遇的第三者,表明我願意學習用上帝的愛來愛她,並且願意成為她一輩子的好朋友。把信寄出去後,我不在乎她的反應,因為我已做了得勝的宣告--寬恕別人、釋放自己!
八十七年六月底,我與那位女孩「見面」。那天,我們同搭一部遊覽車。她看到我時就開始躲。我以為自己已經「走過了」,看到她時,心裡的「苦毒與恨」被喚回來,我的情緒再次陷入谷底。到了旅館,我忍不住嚎啕大哭,向上帝埋怨:「我走不下去了!」
回程時,那女孩坐在我與明翰前幾排,我的情緒仍在谷底,一路默默看著帶去的書《不可理喻的上帝》。車將近桃園時,正巧讀到書中最精彩的一段:
作者彭柯麗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浩劫的「倖存者」,後定居美國,也是一名佈道家,擅長的專題是「愛與饒恕」。她及家人於二次世界大戰時,保護猶太人被關在集中營,遭遇凶暴的獄卒折磨長達五年。
事後,彭柯麗認為「仇恨」應該已經過去了,她可以用上帝的愛來祝福她的仇敵。沒想到有一次她應邀到納粹時代被關的集中營原址所改建的紀念營演講,當天的講題仍然是「愛與饒恕」。當演講結束,一位戴著帽子的男士從座位慢慢走向講台,她望見他時,心裡開始「血脈奔騰、恨火中燒」,那位男士走到講台,伸出手對著彭柯麗說:「女士,你認識我嗎?」她的心吶喊:「即使你化成灰,我都認識你!」原來那位男士就是凶暴的獄卒啊!
這時,她最想做的事就是「狠狠的揍他一頓」,但想到自己才剛說完「愛與饒恕之道」,怎能拆自己的台呢!她只能求上帝:「讓我可以伸出手來『敷衍一下』,回美國後,就不再與他有任何瓜葛了!」
卻沒想到「伸出手」是那麼艱難。面對這位恨之入骨的男士許久後,她才慢慢的用手去握住對方早已伸出的手。沒想到「愛」像電流一般在他們中間流動著,最後她擁抱他,並嚎啕痛哭了起來。彭柯麗表示,經歷這件事後,她才真正知道什麼叫「饒恕」、及「釋放」。
讀到這裡,我內心深處被觸動著,眼淚汨汨流出。當時,兒子從後座走來,要求跟我換位,因為他要爸爸陪他玩牌。當我站起來,正想往後座走時,我楞住了,因為我可以清楚看到那位女孩,她披散著長髮睡臥在座位中,心裡隨即有個感動,催逼我要做一些事,但是內心仍然抗拒著。
這時,那女孩突然離開座位,像醉酒般顛倒的往前坐到第二排後,又斜躺下繼續睡覺!我對上帝說:「主啊,你已經開路,我能不順服嗎?我深知若我順服,蒙福的也是我!」隨即撕下書後的空白頁寫著:「我真的在主耶穌裡全心全意地原諒妳!主耶穌愛妳,我也愛妳!」寫完,就朝她走去。
這八排座位的距離,是我一生走過最艱難的路!我咬緊牙關,含著眼淚走到她身旁,把紙條遞給她,她流下了眼淚,我說:「我跟妳聊聊好嗎?」坐在她身邊,我強迫自己拉她的手。雖然有些撇扭,所談的也是表面的話,但在我眼前的女孩,不再是邪惡巨大的敵人,而是一個值得同情的平凡女子。
這事之後,我們沒有再聯絡。一九九九年四月九日春假結束回到學校,一封未寫地址的信放在我的辦公桌上,這是她寫給我的第一封信。她稱呼我「楊老師」,滿滿的三張信紙寫著:一、謝謝我在最艱難的時刻仍「原諒」她;二、我所做的一切給她很大的勇氣,能重新面對自己與人生;三、她開始去教會,上帝的光照她,看見自己的罪,她要真誠的向我說「對不起」。
這封信對我的傷痕是很深的醫治,因為重建的過程中,上帝像剝洋蔥把我一層層的剝開,雖然邊剝邊流淚,卻愈剝愈白。聖經提到「你們若彼此認罪,互相代求,你們就得醫治」。以往我常是「代對方認罪」,為自己「求祝福」,上帝透過這件事,在明翰與我的生命中動了大手術。起初,我覺得自己是個「受害者」,明翰對我不義、上帝對我不公!
但是,當我願意用心靈和真理來面對上帝時,我看見自己是只願意「給」但卻不懂得什麼是「受」的人,以致於明翰與我相處時沒有成就感,表面上我「溫柔體貼」,骨子裡卻非如此。這四年多來,「一個真正彼此相愛的家才是最像天堂的地方。」是我們夫妻最大的體驗。當我們從聖經中找到美滿婚姻的藍圖並試著去做時,發現婚姻體質有了極大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