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歌曲·舊時情】

李香蘭 人生謝幕


夜來香 吐露芬芳七十年

張夢瑞 （資深媒體人、佳音電台「老歌曲舊時情」節目主持人）


日本侵華時期家喻戶曉以「李香蘭」之名唱紅「夜來香」、「恨不相逢未嫁時」、「海燕」、「賣糖歌」等名曲的日本參議員山口淑子，2014年9月7日因心臟衰竭，在東京家中病逝，享壽94歲。


夜來香吐露芬芳七十年

「夜來香」流傳華人地區，至今整整七十年，被顧郎周曲視為國語流行歌曲的極品，中年以上的人幾乎人人能琅琅上口。

李香蘭的「夜來香」美在她珠圓玉潤的歌喉和伴奏的樂隊，其中鋼琴伴奏尤其突出；當她開口唱完開場白「那南風吹來清涼，那夜鶯啼聲悽愴，月下的花兒都入夢，只有那夜來香，吐露著芬芳⋯」。

之後，一段鋼琴伴奏的過門，如行雲流水，琤琤琮琮，大珠小珠落玉盤，真把夜來香絲絲如縷如金線般的幽香給讚嘆出來了。唱到最後，歌手三復斯語「夜來香、夜來香、夜來香⋯」越唱越遠，越唱越沓，越遠越唱下去，行行重行行，悠悠復揚揚，一氣呵成。


日本一手炮製的中國人

李香蘭是中國流行歌曲歷史上一位非常特殊的人物，她和中國的音樂文化有著有著很深的淵源。她稱日本為祖國，而把中國稱為故國，由此可見她和中國的關係之深。

民國20年(1931)發生了由於日本人挑釁引起的滿洲事變(九一八事變)，激化中日矛盾，日本全面侵華。1932年，日本關東軍佔領中國東北，日本人一手炮製的滿洲國成立了。1933年滿洲國國策之歌《滿洲新歌曲》的歌手李香蘭在撫順初次登臺，這個李香蘭的原形就是山口淑子，一位道道地地的日本人。

當時她還是一個天真爛漫，未經事故的少女，但是她也和滿洲國一樣，是日本人一手炮製的中國人，日本拿李香蘭這顆棋子來對付中國人。多年後，每當想起這件事，李香蘭就感覺心似油煎，悲痛欲絕，對當年幫助日本一事，悔恨交加，對日本竄改教科書，使現今日本青少年不知日本侵略中國的史實更是痛澈心扉。


娃娃布偶救李香蘭一命

李香蘭1920年生在中國東北部（滿洲）北煙台，她的父親山口文雄當時正隨著關東軍在這裡工作，不久，全家遷到以露天煤礦著稱的撫順。李香蘭自幼即愛唱歌，曾追隨義大利女高音瑪達姆學聲樂，接受嚴格的女高音訓練，又到北平學習中文，因此唱起歌來，字正腔圓，歌聲繞樑。

山口淑子的中文名字「李香蘭」是中國軍閥李際春為她取的。李際春與山口淑子的父親結拜為兄弟，收了淑子為義女，日後她加入演藝界，遂以李香蘭為藝名。

少女時代的李香蘭即被滿洲國宣傳機構的「滿映」相中，先捧為歌手，再捧為電影明星，但條件是是她必須偽裝成中國人，扮一個美化日本對中國侵略的中國女子角色。這件事隨著李香蘭的成長而苦惱不堪，她一直想退出舞台，很少人瞭解她的背景，與她合作的工作人員都以為她是中國人，直到戰後還有很多人如此認為。

1946年，日本戰敗投降，李香蘭在上海接受審判，一度以漢奸罪名入獄。在這個緊張的關頭，她的家人委託一位蘇聯人一柳芭(李香蘭童年時的要好玩伴)，送了一個李自幼保存的娃娃到獄中探視她。娃娃的腰帶裡藏了一張已經破損汙漬的紙條，那是李香蘭的戶籍副本，上面清楚寫著：「李香蘭是日本人」。李靠著這張證明為自己洗刷漢奸的罪名，但是必須驅逐出境。


曾為軍國主義效命而內疚

之後，李香蘭返回日本，初期仍是從事舞台表演工作。五〇年代初她曾到美國演出好萊塢電影及百老匯歌舞舞劇。1956，應香港邵氏公司之邀，到港拍攝《金瓶梅》、《一夜風流》、《神秘美人》等影片。其中《一夜風流》的插曲「三年」、「小時候」，《金瓶梅》中「蘭閨寂寂」，日後也都成了國語流行歌曲的經典之作，歌迷百聽不厭。

七〇年代，李香蘭轉向政治舞台發展，她接受首相田中角榮徵召出馬角逐參議員，過了18年無悔的政治生涯期，山口淑子一再譴責日本政府參拜靖國神社行為。她也為慰安婦奔走，協助創設亞洲女性基金，負責慰安婦賠償，她不否認，自己夾在兩個國家的戰爭受苦」，「因此堅絕反對戰爭。」

2004年，李香蘭接受環球時報專訪時，曾透露一度想告別「李香蘭」這個名字，特別是得知李際春原來是個無賴漢，經漂白後以金融人士過著悠哉悠哉的生活，被以漢奸罪名判處死刑，內心不禁產生一種茫然失落感，想放棄用了多年的名字，卻又覺得無法割捨。李香蘭坦承，在戰爭的年代，為了生存，她的確是卯足了勁學唱歌，她對那些曾為軍國主義服務、岐視中國人的電影而感到內疚。

「老歌曲．舊時情」10月11日為大家唱紅「夜來香」、「恨不鍾情在當年」、「三年」等歌曲的李香蘭。


（林國欽、張夢瑞主持的「老歌曲舊時情」節目，每週六17：05-18：00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