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書香世家,父親兄長皆為大學教授,侯維恕有著知識份子視知識與科學高於一切的思想。中學時期,他喜歡上物理,一路唸到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物理博士。科學的訓練,使他很自然地對凡事持質疑的態度,雖然不反對有神的存在,但是如何得知神及神的事呢?
雖有著孔夫子「未知生、焉知死」的教導,侯維恕在高中時仍不免對「生死學」熱中過,但對宗教卻敬而遠之,尤其對「基督教」存著反感。他認為宣教士是隨著列強船堅砲利來到中國,因而基督教是西方帝國主義入侵亞洲的產物,怎能相信呢?即使到了以基督教立國的美國求學,仍然對這信仰興趣缺缺。這想法卻在與妻子孟明交往後有所改變。
若真有神,請折服我
他開始走進教會,但仍然無法證實基督徒所講述的是否屬實。他不斷的向傳福音給他的弟兄姊妹提出挑戰、丟出問題,對神是否存在?是否是唯一的真神?是否是宇宙萬物的創造者?存著很大的疑問。他繼續挑戰:人有何特殊性?神何須救贖?耶穌真是救贖主?但他體會到:答案在耶穌。他又發現基督教好像是弱者的宗教,在教會的人不都是社會最頂尖優秀的菁英。為此他請教牧師,卻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覆。
三年後,在準備博士學位的最後階段,因感受到從事高能物理理論研究前途的艱辛與不確定性,在不情願之下他不得不轉而尋找基督徒口中大有能力的神的幫助。當年暑假一個英語聚會中,牧師在台上說「你們要求就要求耶穌,因為人靠自己是無法到神那裡去求什麼。神不聽的。」在掙扎遲疑之餘,他終於當場開口禱告說:「Lord Jesus, if you are who you say you are, break me, make me believe。」(主耶穌,若你是你所說你所是的,折服我、使我相信(?)。) 他第一次把生命主權交到祂手裡,祂可以來折斷他,因為他自己實在無法相信這位耶穌。沒想到到了年底,他真實經歷到被上帝折服。
*侯維恕(右前坐者)與家人合影 奇妙的折服體驗
當年(一九八五)暑假後,侯維恕離開洛杉磯到匹茲堡大學任職。教會長老在他離開前夕語重心長地說:「這『道』離你不遠,就在你口裡、在你心中。」帶著這句話他踏上旅途。
在匹茲堡獨自一人,數年來的壓力與挫折感追上了他。年底的某天傍晚,他極度恐慌,感覺自己好像快要崩潰了,深怕一旦陷入憂鬱症恐怕再難恢復。這時聖經上耶穌的話突然浮現:「凡勞苦擔重擔的人可以到我這裡來,我就使你們得安息。」於是他像抓救生圈一樣抓住神的應許,開口迫切向看不見的神禱告,求祂拯救。
他終於認識自己的有限與渺小,仰望上帝,神也信實的帶他度過了那可怕的夜晚。一個月後,他受洗成為基督徒。起初他還感到惶恐,不知信了什麼,或是成了自己以前所認為的愚人。但說也奇妙,在追尋三個月後,有一天心中就雨過天青了。
有了這番挫折的經驗,他一改他過去「基督教是軟弱失敗者的心靈寄託」的不屑,體會到這乃是神的「恩典」。若進天國必須拿到諾貝爾獎或奧運金牌,那麼就沒有幾個人能進得去了。不需要靠著優異的表現,只要相信神就能到創造主那裡,這才是真正的恩典!
成立高能實驗室
兩年後,侯維恕和妻子先後到歐洲工作,並在德國與瑞士分別生下一個孩子。一九九二年,他們全家回到台北,他進入台大物理系任教。
到了一九九三年底,他心中有股無法遏止的力量,催促他要去做一件事情。於是從一九九四到二零零三年,他發起、推動、領導物理系師生參加日本B介子工廠國際合作實驗,從無到有的建立台大高能物理實驗室。經過十年的努力,到了新世紀,台大團隊開始嶄露頭角,有諸多的發現。其中更在「電荷宇稱不守恆」中,發現兩項「新物理」的徵兆,可能與宇宙中物質確實多於反物質的謎題相關,有希望改寫現有高能物理教科書之相關理論。他也因著這些發現榮獲海外華人物理學會2003年「亞洲成就獎」。
當時,國內報章雜誌爭相報導這消息,甚至有媒體在新聞報導中寫著「台灣人很有國際競爭力,撞球是世界第一,電玩奧運是世界第一,物理研究也是世界第一。」的確,他們在有限的人力物力財力下,打敗了史丹佛、康乃爾、夏威夷等美國名校團隊,拔得多項研究的頭籌。侯維恕十年來的努力與成就,被學術界肯定,將他推向人生的高峰。
*教會團契年輕人探訪休養中的侯教授(中後立者)
人生中場的停頓
「高能實驗成功,絕對是上帝的恩典與祝福,但是有一件事,甚至是他人都感覺得到的,就是『成功導致驕傲...』。」二零零四年初,他還跟妻子提到規劃的遠景,並進一步提出發展的計畫,有些躊躇滿志。沒想到計畫卻意外受阻,後來又發現罹患癌症,在這當中他看見自己因成功而產生的驕傲,也逐漸明白上帝的美意。
計畫受阻發生在他休假頻頻出國的一年。休假結束,他準備重振旗鼓,再次推動研究計畫,卻在這時候發現身體出狀況。
「七月摸到左頸後有小硬塊,八月診斷確定為鼻咽癌,在診斷宣判前內心的煎熬非親身經歷者絕對難以體會。當時我四十六歲,正是人生事業的頂峰,之前沒有經歷過太多的苦難,覺得死亡離我很遙遠。當診斷書出來後,才知道人是何等的脆弱有限,完全不能掌握什麼,死亡似乎就在門外等著我...」
在事發的一年前的某天,他無意中注意到《聖經》詩篇四十六篇第十節:「你們要『休息』,要知道我是神。」他特別去瞭解「休息」的原意是「停住」的意思。之後這一年的時間,「休息」、「停住」這字不時的在心中出現,他就是拗得不願意停下來,擔心好像一旦停止,鴻圖大展的研究計畫不就泡湯了?
證實罹患癌症後,他終於領悟到,上帝早已經提示要他「休息」,一年來內心不停的跟上帝爭論、討價還價,最後仍是被迫停下工作,接受治療。
謙卑祈求神塑造
二十年的信仰,侯維恕如何看待生命的不順?
「讓神做你的神,讓祂來塑造你。」接受放化療初期,他寫了一篇見證,內心有很大的反省:
「我詫異上帝如此對我,從成功、不成功到生病,回想起初推動高能實驗,順著內心極大的催促聲去做,上帝也很祝福我們。聖經說,我們不能事奉兩個主人,不是愛這個就是恨那個。回想推動新計畫時,有一個很危險的事情,就是或者從自己的私心出發,卻要在上帝的旨意中尋找應證,這是很大的錯謬。我發現的結論之一,是成功很少不導致驕傲。
*信心讓侯恕維能跳出苦難看上帝的作為
如同泥匠將陶土模塑成形,最後做成器皿。陶土雖已成形,仍是柔軟易斷而不能用的,必須再送進火窯裡燒,窯出裂痕,讓陶土堅固成器,才能挺立有使用價值。回想這些經歷就是熬煉,至今雖然不明白祂的心意與目的,但我知道我是上帝手中的工作,祂正在製作我這個器皿,我有信心有朝一日能為祂所用。」
在治療的後半段,他的身體變得虛弱不適,信仰的真實感成為支撐下去的力量。他承認在病後這段熬煉的時間,內心仍然掙扎尋求神的面,但是他以祈求取代質疑,祈求上帝用祂全然的愛來充滿他,讓他能跳脫理性去經歷這位全能的上帝,在熬煉他的過程中,向他展現祂的愛。
「聖經提到,耶穌是上帝的兒子,卻仍因苦難(成為人、無罪受辱、被鞭打、被釘十字架,為人的罪死、最後卻復活)而學了順從,更何況我們?人並非都必須經歷各式的苦難,苦難臨到人也絕非都是出自上帝的意思,但都是上帝所許可的。」他從苦難的經歷,重新詮釋對主耶穌的素描,學習順服接受神的安排,他的心不再掙扎質疑,壓力與重擔終於脫落。
火窯裂口熬煉信心之歌
「我生病這件事情是非常清楚而具體的,至今我對身上的火窯、裂口仍然感受深刻,彷彿可以嗅得到火燎味一般。感謝神,只要我們是在神的手中 -- 我們當然在神手中 -- 就沒有可懷疑的。神的心意是好的。我們在神的手中是要『順服』,交給神去做。」
身體與信心的熬煉,他的心靈更純淨,從內心深處唱出的信心之歌更雄壯!
(本文部分整理自白雲主持 每週日14:05-15:00播出的「雲彩飛揚」節目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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